這是醫院內一片格外安靜的區域，墻上掛著溫馨的畫，隨處點綴著的掛件，透著生活氣息。郭艷汝醫生的辦公室和患者病房緊挨著，她一出門就可以看到他們。
這是河北省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區，入住患者將在這里度過余生。17名醫護人員努力將患者病痛降到最低，讓他們獲得生命末期的安寧與尊嚴。
↑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為一位愛好京劇的患者布置了具有京劇文化元素的病房。新華社記者 王民 攝
(資料圖)
有一件事讓安寧療護科主任郭艷汝至今難忘。2010年，她在一家三甲醫院疼痛科工作時，一位朋友找到她說，母親癌癥晚期，疼痛難忍，一個多月沒睡好覺。
郭艷汝對止痛很有把握，她讓朋友盡快帶母親來。可是第二天沒有消息，她打電話問朋友得知，老人夜晚已離世。這件事讓郭艷汝明白：“很多患者不奢望能治好病，就想止住疼痛，讓剩下的日子好過一點。”
↑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醫生為一位患者頒發寫有“抗擊疾病的勇士，恩愛夫妻的楷模”字樣的證書。新華社記者 王民 攝
由此，郭艷汝想到了一個“特殊地帶”。“那些臨床救護無效的患者，通常各醫療機構不再收治，而他們正處于病痛最嚴重、心理最脆弱的時候，應當得到幫助。”
從那年起，郭艷汝開始系統研究臨終關懷問題，并到廣州、深圳等地醫院學習。2016年，“安寧療護”出現在《“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中時，郭艷汝在這個領域已經具備一定學識基礎。
↑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主任郭艷汝為新來的一位患者進行心理疏導。新華社記者 王民 攝
安寧療護，是指以終末期患者為中心，以多學科協作模式，為患者提供身體、心理、精神等方面的照料和人文關懷等服務，控制患者痛苦和不適癥狀，幫助患者舒適、安詳、有尊嚴地離世。
2019年9月，作為一家三甲公立醫院，滄州市人民醫院在全省率先成立安寧療護科，院領導給郭艷汝放權，內部設置和硬件建設全部由她決定。在這里，所有醫療標識被隱藏，患者床頭功能區用壁畫裝飾。病房之外，還有多功能談心室、靜休室，患者可以聊天或者獨處。
↑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的護士與一位患者交流思想，做出“加油”的手勢。新華社記者 王民 攝
讓逝者安詳，生者安寧。為此，郭艷汝把近10年的思考和實踐全部投入這項事業。一名膠質瘤晚期患者，只愿能止痛。考慮到患者家境，郭艷汝以每天不到10元的藥品控制住患者疼痛，患者直到去世沒喊過一聲疼。
安寧療護區設有專門的SPA間，志愿者古華林會在這里為逝者整理好遺容，為家屬留下“安心”記憶。“有時，一粒扣子沒扣好、一只手沒放好，都會成為家屬心中長期的痛。”70多歲的古華林說。
↑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的一位患者在醫生鼓勵下寫出自己的心愿，并貼到心愿墻上。新華社記者 王民 攝
安寧療護病區占比最多的是惠民病房，床位費每天僅19元，且納入醫保。“與緩解病痛無關的非必要檢查不做，基本不用貴藥，只做減法，不增加額外負擔，一切夠用就好。”郭艷汝說。
安寧療護科成立3年多來，郭艷汝和她的同事們清晰記得每位來了又“走”的患者名字和音容。2020年，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入選全國“敬老文明號”，2022年獲得全國難治性疼痛規范化診療示范基地綜合評比第一名……
↑滄州市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護理人員陪伴患者進行室外活動。新華社記者 王民 攝
在郭艷汝眼中，這項事業還面臨著一些隱憂。安寧療護尚未成為一個專門學科，沒有專科人才，學科建設滯后，人員選聘和晉升困難；科室醫護人員薪資少，診療護理工作強度高，經常面對死亡，自身也需要關心和關注……“每個人都要面對余生，余生很沉重，也很重要。”郭艷汝說。（記者 王民 馮維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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